玻璃碎了,头发乱了

2017-04-28 13:54 阅读(?)评论(0)

  开篇的话:这次我又变成了一个叛逆女孩,

  原文在博客无故失踪,重新发布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玻璃碎了,头发乱了

 

    PUB里音乐很响,灯光迷乱,每个人的脸和身体都被涂成难以解读的颜色。

    

    群魔乱舞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是说人们跳动的姿势。

    

    在我眼中,他们象被海浪冲上了岸而做垂死挣扎的鱼。

    

    坐在角落里,我看见杨枫端着一杯蓝色诱惑从侧间走出来,在这里这么乱的环境里,他仍能走着他不急不徐的猫步,发放着他能电死人的眼波。

    

    杨枫是男模。

    

    男模是多多少少有点娘娘腔的。杨枫吸烟时会不经意地竖起小指。

    

    每次想到这里,我都会在心里笑个不停。

    

    “斑比!傻笑什么呢?!”杨枫走过来,坐下,用手拨乱我的头发。那感觉象在爱抚他家里那只蓝绿眼的波斯猫。肉麻,鸡皮疙瘩一粒粒从背后冒出来,我甩头,甩掉他的手。

    

    他和他的哥们儿都叫我斑比,因为他们说我长得象小鹿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知道他们说的其实是我的眼睛。

    

    在这个叛逆时代我只有一双眼睛还保留着一点点纯真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吸烟,喝各种酒精饮料,化夸张的妆,穿奇怪的衣服。没认识杨枫一伙人之前,我喜欢一个人泡吧泡到天亮。只有这样,我才会觉得自己是自由的。当天开始放亮,我又会穿上箍死人的套装,带上职业化的笑脸,一边听老总放废水,一边和身边那一群刺猬打马虎眼。

    

    相比较,我觉得杨枫的自由模特职业是相当幸福的。

    

    杨枫今天晚上是喝醉了,语音粘腻不清,象含着一口甩不开的鼻涕。

    

    恶心,一想到这里。

    

    “来嘛,斑,斑比,跳跳嘛,别傻坐在这里不动。”他晃啊晃地把饮料放在桌上,在我面前扭起来,姿势活象一只在烤箱里跳舞的虾米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真被他逗笑了,可是我站不起来,我好像也喝多了,舌头有点发直。烟,酒精,各种香水,人们的汗味,混合在一起,这是正宗的酒吧味,它象墙上的挂钟播送时间一样准确无误地送入我的鼻端。我的舌根泛起一股暧暧的腥甜。在这个环境里我被熏陶了整整三年。酒吧里许多面孔我都熟悉,所以我喜欢这里,好像这里有许多的朋友一样。

    

    傻。

    

    杨枫他们说我有时单纯得发傻。

    

    那只虾米还在忘情地扭着,动作极大,好像整间PUB是开给他一个人的。我酸涩的眼睛看到他的手甩到一个高而壮的男人脸上。

    

    就在我一眨眼的当儿,我看见杨枫倒在地上。肯定是打在胃上了,杨枫弓着腰,手捂着胃部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

    模特什么都好,就是胃不好。可恶的是那个蠢男人竟然还在用脚踢着杨枫的胃部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的脑子“轰”地一声,也不知手上拿了什么东西,直奔那个蠢男人去了。

    

    玻璃酒瓶在那个蠢男人的后脑碎裂,我的手在钝钝地作痛,酒吧里已乱做一团。

    

    趁着PUB里一片混乱,我使出全身力气把杨枫拖向门口。还好他尚有些清醒,绵软的双脚还能走动。

    

    到了门外,杨枫吐了,吐得一踏糊涂。

    

    等他吐完,我叫来一辆TAXI。

    

    “喂,他吐干净没有,别呆会儿又吐到我车上。”司机相当不耐烦。

    

    “要拉就拉,不拉就滚!”没好气,凌晨两点,我吼得好像全世界必须知道。“草泥马,碰到个疯子!”司机滚了。

    

    杨枫一米八二的身体架在我瘦小的肩上,压得我不能喘气。他住的那幢小红楼就在离PUB不远的拐角,我半拖半拽地向前艰难挪动。突然,一股湿热的液体流过我的脸颊。

    

    “喂!”混球!想吐也不说一声。我“通---”地一声把他扔到地上。

    

    杨枫平躺到地上,他没有吐。

    

    他哭了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从来没见他哭过,于是我傻傻地,坐在凌晨两点冰冷的地面上,看着这个一米八二的大男人平躺在地上大声哭泣。

    

    和杨枫一起回家,给他从头到脚盖上棉被,我听到他踏实的鼾声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不想走。我想留在这里,不为杨枫,只因为我的小屋只有我一个人的冰冷。

    

    他的屋里很乱,却充满着一种杂乱中的温馨。因为到处有他女朋友可可的东西。可可是个甜甜的女孩子,很可爱,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。爱毛绒动物爱得要死要活的。可是她和杨枫都没有时间照顾那么脆弱的小家伙,于是她买了一个又一个毛绒玩具,一件接一件地给杨枫织毛衣。杨枫常说:“可可差点没把我也做成毛绒动物。”这么幸福的杨枫,怎么今天哭得死去活来的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一件一件地翻看着杨枫的东西,象一只充满了好奇的小熊,最后,我从一堆书里抽出可可充满孩子气的卡通信纸。没想到这么孩子气的可可会用这么成熟的笔体写下这么成熟的信来。她说不能忍受杨枫的麻木不求上进,还有各种各样为自己开脱的借口,“只要能找到一个理由,你就能在你糜烂的生活中继续糜烂下去。”  回头看看杨枫,他象是醒了,眼睫毛在不停地闪动,在脸上留下晃动的阴影。我突然开始想哭泣,为杨枫,也为自己。我想起自己。

    

    我想起自己这三年来的生活。我何尝不是找到一个借口就在糜烂的生活中继续糜烂下去,成天在酒吧里泡着,要不就象一只魂,游走在夜晚与白天的城市之间,嗅着各种各样的气息,试图寻找到另一半的密码,打开我的快乐之门,可是我从未快乐过。我什么时候也没有上进过,上大学是混出来的,工作是爸爸的老同学给的。连爱情,我从未想付出过,有人爱上我,后来多半因为我的自私而离开。不是吗,不是这样吗?!

    

    天开始微亮时,泪痕在我脸上干透,我走了,没有给杨枫关门,我想他一会儿就要出去了。

    

    ……

    

    两年后,我做到了现在这个位置,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来着。那间PUB我还常去,却是因为累了想真正地放松来着。可是再没见过杨枫和他那伙朋友。

    

    北京。我和老总出差。在燕京饭店门外,听到一个人在喊:“斑比!斑比!!”笑话,谁叫这么个名字啊。刚想到这句话,我的神精突然抽紧了。那是我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名字,连同多年前那糜烂的一幕幕,可是它毕竟存在过。回头,我看见了----杨枫。五月的阳光下,他灿烂的笑容依旧。身边站着的是---可可。他走过来了,还是他不急不徐的猫步。

    

    “斑比,看样子现在混得不错啊!给,我和可可的模特公司。”名片递过来了。可枫。好名字。美妙的二人世界。

    

    两人在阳光下走远了。

    

    曾经,玻璃碎了,头发乱了。可是,碎了可以把碎片扫清扔掉,乱了可以重新扎起来。关键就在于,有没有那颗心在。

    

   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?人生永远是充满变数的。   

 

 

  最后修改于 2018-12-20 05:24    阅读(?)评论(0)
 
表  情:
加载中...
 

请各位遵纪守法并注意语言文明